关于性，父母的“沉默”不是“金”

作者：李忆书

编辑：达生 青豆

排版：李忆书

责任编辑：达生

刘文利性教育工作组 出品

来源：微信公众号：爱与生命（ID：sexuality_edu）

今年2月，我们在公众号发起了一项有关 “父母与孩子在性话题上交锋经历”的故事征集。我们将父母投稿中提及的几个性教育问题和相关讨论进行整理，希望能够更加具体地了解父母与孩子在性话题交流方面的经历和感受。

01

青春期爱情

一位母亲看到了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和有好感男生的聊天内容后，将此事告诉了女儿，并表示：“女儿的早恋我并不吃惊，我学习了这方面知识。不过分干扰，和她交流有关青春期性心理、性教育的内容，有的感觉不适合，就给她看资料，让她自己了解了。我很平静对待孩子的青春期交男朋友这件事” 。母亲没有棒打鸳鸯，换来的是女儿现在的幸福：“现在女儿的爱人，就是当时的高中男生，我的孩子们现在很幸福” 。——@武英女士

电影或小说中的主人公往往在青春期产生懵懂爱情并留下美好回忆，但在父母口中，青春期建立恋爱关系以及对他人产生爱意或类似情愫则被简称为“早恋”，并伴有社会观念的否定色彩（郑巍巍，2010）。在社会压力和价值取向影响下，大部分青少年会向父母隐瞒自己的恋爱情况。然而，青春期恋爱也有着不可忽视的积极作用，不仅有利于青少年的自我认同和自我接纳，也可以满足其建立亲密关系的需求并积累建立亲密关系的经验。同时，合理面对青春期恋爱，也是全面性教育（Comprehensive Sexuality Education，CSE）的重要内容（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8）。正确的引导有利于青少年建立健康的恋爱观与和谐的人际关系，形成健康的心态和成熟的人格。

02

性发育与性萌动

相较于女儿，当儿子出现“遗精”或“阴茎勃起”等性发育现象后，对亲子性教育持积极态度的父母似乎更容易与儿子自然地谈起性。在发现这些现象或孩子主动提问时，父母能够抓住时机，主动讲解相关知识。

“遗精” 或 “阴茎勃起”

“孩子在今年七月骑行途中，告诉我遗精。我的反应是恭喜他正式步入青春期，跟他讲男孩保健知识，他挺自然的” 。——@暗香疏影女士

“有一次他说他好像勃起了，我听完先是一惊但迅速平复下来，态度如常地问他什么感觉、如何知道这个词的、自己有什么想法，谈下来发现他是从之前买给他的《男孩身体手册》里获取的知识，很欣慰孩子能主动和家长提起，双方都不大惊小怪，科学对待” 。——@明明女士

“孩子上初三，已经发育得比较充分了，有遗精。为了更好地教育他保护好自己，去年寒假时，我特意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领了一盒安全套。有一天晚上，我给他讲青春期教育课，问他是否知道什么是性交，他说就是把阴茎放到阴道里。我说你答对了一半，然后我和他讲解了性交的常见方式，还要他自己当场练习如何正确使用安全套，他很积极配合，后来多次表示那晚我给他准备的性教育内容，他感觉受益匪浅” 。——@玉树临风先生

图片来源：刘文利《珍爱生命——小学生性健康教育读本》（五年级下册）

月经与性欲望

“老大12岁那年，我把他叫到跟前，说你不是总是好奇妈妈为什么每个月会流血吗？我今天告诉你一切。之后我讲了所有与性有关的内容，包括性交是怎么回事；他可以通过自慰的方式解决自己的性需求，但是不可以去伤害女孩子，如果不爱就不要做；要知道保护自己，因为男男之间也可以发生性行为……控制自己的欲望，少去酒吧夜店，会因为荷尔蒙上头出现一些自己控制不了的情况；我可以接受同性相爱，但是前提是真的相爱。我态度认真而坦诚，老大也接受得很自然。还有两年，这套话会对老二再说一遍” 。——@坏小孩女士

图片来源：刘文利《珍爱生命——小学生性健康教育读本》（五年级下册）

本征集中的父母没有提及对女儿有关性成熟生理现象的性教育或沟通，而是更关注女儿在性方面的自我保护。

03

自我保护

“我教育我的女儿，除了妈妈，下体还有胸部不能让人摸。这是为了保护我的女儿，对她以后的性行为应该是正面的影响！” ——@123先生

同样地，女孩得知母亲看到了自己与有好感男生的聊天记录后说道：“幸亏是你看到了，这要是我爸爸看到，我就惨了。” ——@武英女士

父母通常注重女儿的自我保护意识，而不是鼓励她们探索性的其他方面（Kuhle et al., 2015）。美国华盛顿州立大学社会学系的朱迪·赫佐格（Jodie L. Hertzog）博士将这种 “保护” 定义为旨在保护她们避免遭受性虐待以及保护女儿未来作为配偶的声誉“价值”（Hertzog, 2008）。相比于儿子，父母更希望女儿减少与异性的接触，阻止、抑制或抵御伴侣的性暗示或相关性活动邀请，甚至禁欲（Kuhle et al., 2015）。教育孩子保护自己是正确的，然而，能真正解决问题的教育与沟通常常被忽略，以恐吓或禁欲来抑制青春期孩子的性欲并回避有关性话题的方式是不正确也是不健康的（Crabbe & Flood, 2021）。性开放和平等的家庭环境可以通过亲子间关于性的积极对话促进性教育，同时，增加父母与子女讨论性话题的时间，可以推迟阴道性交和口交等性经历发生的时间，并减少与过早的初次性交有关的风险（Astle et al., 2020; Magnusson et al., 2019）。

04

父母性教育态度

当然，以上分享都来自于对全面性教育持有积极态度的父母，大部分中国父母还是认为与孩子之间谈论性话题是尴尬且不好开口的。但对于性教育，“父母越理性对待，孩子越自然”（@暗香疏影女士）。作为孩子最早的老师，父母与孩子之间关于性话题的沟通对孩子至关重要。研究也显示，来自父母的性教育相比于其他来源会对孩子日后的性态度和性规范产生更大的影响（Russell et al., 2020）。例如，有效的亲子间性教育有助于孩子 “泰然地对待自己所有的性行为，并可以控制自己” （@坏小孩女士）；“更注意保护好双方，大方地、坦然地使用安全套” （@玉树临先生），从而尽可能避免非意愿妊娠和性传播感染；以及减少性羞耻和性相关的心理压力，从而在今后的性生活中获得更高的性满意度和性愉悦。

最后，引用一位母亲的话作结：

“性是很正常的事情，人类有情感需求，需要表达，人类更有繁殖需求，坦白讲总比遮掩强” 。——@坏小孩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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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Astle, S., Leonhardt, N., & Willoughby, B. (2020). Home base: Family of origin factors and the debut of vaginal sex, anal sex, oral sex, masturbation, and pornography use in a national sample of adolescents. Journal of Sex Research, 57(9), 1089-1099.

Crabbe, M., & Flood, M. (2021). School-based education to address pornography’s influence on young people: A proposed practice framework. American Journal of Sexuality Education, 16(1), 1-37.

Hertzog, J. L. (2008). “What about the gray area?”: College women's reflections on the sex talk and abstinence. Families in Society-the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Social Services, 89(2), 312-322.

Kuhle, B., Melzer, D., Cooper, C. A., Merkle, A. J., Pepe, N. A., Ribanovic, A., Verdesco, A., & Wettstein, T. L. (2015). The "birds and the bees" differ for boys and girls: sex differences in the nature of sex talks. Evolutionary Behavioral Sciences, 9, 107-115.

Magnusson, B. M., Crandall, A., & Evans, K. (2019). Early sexual debut and risky sex in young adults: The role of low self-control. BMC Public Health, 19, 1-8.

Russell, S., Mallory, A., Bishop, M., & Dorri, A. (2020). Innovation and Integration of Sexuality in Family Life Education. Fam Relat, 69(3), 595-613.

郑巍巍. (2010). 青春期恋爱教育中家长的参与. 社会心理科学, (9), 176-180.

作者简介：李忆书，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爱与生命（ID：sexuality_edu），爱与生命，是刘文利创办的传播全面性教育的平台，关注儿童青少年健康、福祉与尊严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