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哥、猪头……丨当小学生喊出这些名字,他们在想些什么

发布时间:2023-08-30 2评论 1778阅读
鸡哥、猪头……丨当小学生喊出这些名字,他们在想些什么-心理学文章-壹心理
作者:伍圩
编辑:一分钟
美编:Zene
来源:微信公众号:京师心理大学堂(ID:bnupsychology)


因为名字里带一个“坤”字被同学喊“鸡哥”,追着在课本和书桌上写满了“鸡你太美”,被追着骂娘炮。


因为这个“坤”,男孩抑郁厌学,自残自伤。


(图源网络,侵删)


这不是个例。


因为姓朱被同学喊“猪头”。

因为姓杜被同学喊“肚脐眼”。

……



这是一些大家其实应该都不会陌生的场景。


因为名字凑巧碰了那些谐音或热梗,被冠上莫名其妙的外号。


可能还伴随着没有变声的沙哑和尖叫,掀了一个班的吵闹。


被喊外号的同学可能大吼着反抗,可能对骂,可能暗自垂泪,也可能一言不发。


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


01

为什么偏偏是这些外号?


上述这些外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能够被想象出来的一个具体的形象


说起“鸡哥”,大家能想起那位默认指向的男艺人,想起中分头,想起背带裤,想起篮球。


说起“猪头”,大家能想起大大的耳朵,大大的鼻子,哼哼的声音和油脂的香气。


……


在皮亚杰的认知发展阶段理论里[1-2],个体认知的发展并不是一出生就发展得非常完善的。


0-2岁的儿童还远远不能将事物内化为自己的认识,或者说他们不能够进行概念化的“思考”。他们只能在自己的活动中感受到事物的存在,并基于这些存在给予实时反馈。在这个时期,他们才逐步意识到,当自己看不见某样东西的时候知道这样东西仍然存在于现实。


2-7岁的儿童对各种事物的概念获得迅速发展,但是逻辑还没有发展起来。他们能够分清黄花多还是蓝花多,但是分不清黄花多还是花多。


(图源网络,侵删)


7-11岁的儿童处于具体运算阶段,也就是能够把逻辑思维用于具体问题,但是还没有发展抽象思维。


直到11岁以后,儿童才能够处理抽象问题,拥有抽象思维,能够进行归纳推理,开始被更抽象的数学题折磨。


我们能够看到,小学生正好处在具体运算阶段。


但是,抽象思维是什么呢?


儿童不能够理解非具象化的事物。也就是说,他们能够理解一个苹果加一个香蕉,但是不能理解x+y。因为x、y是抽象出来的概念,并没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具体的形象。


所以他们难以将“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中“坤”所代表的坤象及其所代表的顺承与身边的伙伴建立联系。


理解“只留清气满乾坤”中“坤”所代表的厚重对他们来说门槛也比较高。


可是,7岁的他们需要一个更加具体且形象的解释来记住这位小伙伴的名字


这个名字需要有一个大家都公认的形象,让人提起就能够想到这样的形象,从而使大家一下子就记住,能够把这个名字和这个人对应起来。


那么,这位穿着背带裤打篮球的明星,就恰好具有这样的作用。


02

外号的恶意


大家可能听说过巴甫洛夫的狗,那只因为总是在铃声时得到食物从而使得往后听见铃声就开始流口水的狗。


经常看大学堂的大家也可能听说过小阿尔伯特这个名字。


在实验中,在小阿尔伯特亲近小鼠的同时制造巨响,让小阿尔伯特“学会”害怕老鼠,甚至把这种害怕泛化到一切有毛的生物——包括圣诞老人[3]。


首先,响声会带来害怕,这是我们的本能,也就是无条件反射。


随后,让小鼠与巨响同时出现,使得小鼠与巨响配对。这就是“学习”,也就是条件反射。


那么,看见小鼠就害怕,这就是“学会”。


小阿尔伯特学会害怕老鼠,是因为让他本能害怕的响声总是和老鼠一起出现。


这里,巴甫洛夫的狗所代表的就是经典条件反射,而小阿尔伯特所代表的就是经典条件反射中的一种情况:评价性条件反射。这种条件反射能够改变先前中性刺激,是理解和改变态度的重要工具。


在后续延伸的实验中,研究者们首先将含酒精的饮品,包括啤酒、伏特加和威士忌与皱眉的表情图片一起呈现一定次数和时间。相当于我们把上面的小阿尔伯特套用过来,小鼠变成了酒,响声变成了皱眉,但其本质并没有改变。


在随后的态度测试里,参与者更多地将酒与负面情绪联系起来,更加不会想去喝酒,他们实验结束后喝酒次数也明显降低了[4]。也就是说,在实验的过程里,参与者学会了“讨厌”酒精


换句话说,在这样的条件反射中,我的感受,包括我所接触到的一切,影响了我对某种事物的评价、决策和行为。


这个实验说明,爱恨情仇是可以习得的,依恋和成瘾是可以被人为塑造的,污名、自尊、态度的形成和改变是可控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当别人带有嘲弄意味地对着那位男明星开玩笑的时候,这种嘲弄和这个男明星相关的因素形成联结。


从而使得这位与男明星相关的因素都会带着恶意。


名称所带的恶意解决了,但是最核心的问题没有解决。


既然这种称呼已经存在公认的恶意,那么,为什么会有人故意喊这种会让别人难过的外号呢?


或者说,


03

恶意从何而来?


家应该都看过或者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老师刚宣布下课,小学生们就自动聚成几团,在每团人内部进行下课时间的聊天或游戏。


这里的一团人就是一个团体。其中,自己所在的群体就是自己的内群体,和自己不属于同一团体的自然就是外群体。


人们会自动地把彼此分进不同的阵营和组织,并明确自己所在的团体,用这种“我在某个团体中的身份”来定义自己[5]。


最经典的就是葬爱家族啦


“XXX 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以身为一 名 XXX 为荣。”

“我喜欢 XXX 这个身份。”


这就是群体认同感 [6]。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所在的团体很有归属感,对这个团体的行为和身份有很强的认同,他们会更倾向于以这个团体中的一员作为自己行动的身份,做出与这个身份相符的事情[7]。


比如葬爱家族和ta的头发。


我们都喊ta作“鸡哥”,那我们几个人是一个团体。


在这个语境下,个体通过群体之间的社会比较来主张自己所在的团体要优于其他团体,进而获得自尊的提升[8]。也就是说,当内群体相比于外群体来说要更优秀的时候,群体中的个体自然而然地实现了积极的社会认同。


我所在的群体很优秀,所以我也很优秀。

我可以和他人亲近。

我有能力完成某件事。

我是独特的。

……


在这样的身份里,个体满足了基本的心理需求[9]。


总的来说,就是“我要保证我所在的群体优秀且独一无二”。这个过程受到个体社会认同需要的驱动,或者说个体想要社会层面对自己的承认和赞美[10-12]。


但是当内群体没有外群体优秀的时候,个体则会产生消极的社会认同。


我很差劲。

我很难完成这件事。

……


所以,为了避免消极的社会认同,内群体偏爱出现了。内群体偏爱用尽各种方法,在各种维度上支持内群体,确保自己所在的群体比其他群体“看起来更好”[12]。


在这些解释下,这种称呼的恶意就很好理解了。


你成绩好,但是你是鸡哥啊,你和那位男明星就是一样的,你们活该被取笑。


你性格好,但你姓朱啊,你只是个猪头,一点都不受欢迎,又蠢又笨。


因为你的名字带有这个字,所以你就是和他一样的人。


所以我理应优越于你。


所以你活该遭受嘲弄。


很好理解,但是很难赞同。


04

尾声


孩童的恶意很单纯,不会有利益的掺杂,当然也不会被顾虑所牵绊和刹车。


所以这种恶意在被针对的孩子的童年里会刻骨铭心和印象深刻。


可能就算过了很久也会记得那种冲在耳边大吼的嘲弄。


而就算孩子发展出了抽象思维,一贯的恶意也不会消失——


自然而然地用外号贬损他人。


自然而然地通过恶意的对比来彰显自己的优秀。


“哎呀孩子还小,只是开个小玩笑。”

“哎呀我只是取个外号,你又没有掉块肉。”

“这么小个事情,怎么你就开不起玩笑呢?”



可是,从来如此,便对吗?


【投票】想知道大家关于外号的经历(多选)

  • 有被取过一些恶意、侮辱性的外号?

  • 有过一些比较可爱、善意外号?

  • 有给别人取过不太好听的外号?

  • 有给别人取过一些可爱的外号?

  • 其他,欢迎留言评论~


-学堂君-


语言是非常具有力量的,这种力量可以是支持性的,也可以是破坏性的。看似轻飘飘的一声“xx”,轻飘飘的几串笑声,却会在被嘲弄者心里刻下深深的伤痕。隐性的伤害,也是一种霸凌。


参考文献:
[1]Piaget,J. (1950). The psychology of intelligence.san Diego,CA: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2]Piaget,J. (1972).Intellectual evolution from adolescence to adulthood.Human development,15,1-12.
[3]Watson, J. B. and Rayner, R. 1920. Conditioned emotional reaction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3: 1–14.
[4]Houben, K., Havermans, R. C., & Wiers, R. W. (2010). Learning to dislike alcohol: Conditioning negative implicit attitudes toward alcohol and its effect on drinking behavior. Psychopharmacology, 211(1), 79–86. https://doi.org/10.1007/s00213-010-1872-1
[5]Tajfel, H., & Turner, J. C. (1979). An integrative theory ofintergroup conflict. In W. G. Austin & S. Worchel (Eds.), Social psychology of intergroup relations (pp. 33–48). Monterey, CA: Brooks/Cole.
[6]张书维, 王二平, 周洁. (2012). 跨情境下集群行为的动因 机制. 心理学报, 44(4), 524–545.
[7]Tajfel, H. (1982). Social identity and intergroup relation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8]殷融,张菲菲.群体认同在集群行为中的作用机制[J].心理科学进展,2015,23(09):1637-1646.
[9]Greenaway, K. H., Cruwys, T., Haslam, S. A., & Jetten, J. (2016). Social identities promote well-being because they satisfy global psychological needs. 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46, 294– 307. https://doi.org/10.1002/ejsp.2169
[10]Abrams, D.,&Hogg,M. A. (1988). Commentson the motivational status ofself-esteem in social identity and intergroup discrimination.European Journal ofSocial Psychology, 18, 317-334.
[11]Hogg, M. A., & Abrams, D. (1990). Social identifications. London:Routledge.
[12]Hogg, M. A., & Abrams, D. (1990). Social motivation, self-esteem,and social identity. In D. Abrams & M. A. Hogg (Eds.), Social identity theory: Constructive and critical advances (pp. 48-70). New York:Harvester Wheatsheaf.


作者简介:伍圩,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京师心理大学堂(ID:bnupsychology),京师心理大学堂,北师大心理学部出品,奉行“打造中国最专业的心理学科普平台”的项目定位,努力将北师大心理学百年积淀奉献于社会,凝聚师生力量传播科学知识,让心理学走进千家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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